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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程夢的視線看去,卻沒看到什麽奇怪的人和事情。

程夢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較有意味的看了蘇澤恒一眼,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大堂。

蘇澤恒本身想要追出去,卻恰好被前來收禮物的人擋在了座位上。“同學,請把你準備交換的禮物放進這個箱子。”

蘇澤恒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隨身掏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簽了個名字,然後扔進了禮物箱。

等到他再向禮堂門口看去的時候,卻早已沒有了程夢的身影。

蘇洛看著蘇澤恒的舉動,鄙視的撇撇嘴,究竟是有多麽自戀的人,才會覺得自己隨便寫個名字就能當成是禮物了,你以為你是TFBOYS呀!

收禮物的箱子接著傳到了蘇洛的面前,蘇洛從隨身的包包裏取出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手帕,上面繡著一個黃玫瑰。黃玫瑰的花語是友情的穩固,蘇洛希望這個手帕可以給自己一個好兆頭,能交到不錯的朋友。

孫小晴因為是臨時起意過來,也沒有準備什麽東西,想了一下,便隨意的卸下了自己手上鑲著鉆石的鐲子扔進了禮物箱內。那鐲子少說也得有上萬的價值,孫小晴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蘇洛看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可上天往往就是最會捉弄人的,等到晚會結束抽禮物的時候,蘇洛拿著蘇澤恒的那張紙整個人瞬間都不好了。本想毀掉算了,但一想到是自己花了好久時間的手帕換來到,便很嫌棄的扔進了錢包最裏面的夾層裏。

孫小晴則是拿到了一個別致的發卡,笑嘻嘻的說可惜了程夢提前離開,也沒有抽到自己喜歡的那瓶香水。

至於蘇澤恒,好像根本沒有興致去抽,晚會一結束便催促著孫小晴快點離開,但孫小晴被一堆小學妹圍著,幾人還是磨磨蹭蹭的一直呆到了最後。

寂靜的禮堂外,突然傳來了幾個女生的尖叫聲。

蘇澤恒心覺不妙,立刻朝著尖叫聲發出的方向飛奔過去。

主樓前的那堆祭奠程瑤的花環上,一個男生正趴在上面,鮮血正從他的身下慢慢的溢出,將本身清冷高潔的白色頓時染成了一片血紅。

蘇洛和孫小晴從後面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

蘇澤恒看了孫小晴一眼,孫小晴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走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男生的生命跡象,沖著蘇澤恒搖了搖頭。

身邊已經有同學拿起電話開始報警。

蘇澤恒慢慢的走到男生的屍體邊,皺著眉頭聞了許久,“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奇怪的香味?”

孫小晴一楞,仔細的嗅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在男生的身側左右翻找了一下,果然看見了之前程夢隨身帶著的那瓶特制香水。

孫小晴無奈一笑,“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到了我手裏。”

蘇澤恒走近男生,套上隨身的白手套,將他翻轉過來,想要確認他的身份,卻聽到身後的蘇洛突然猛地抽了一口冷氣。

蘇澤恒看向蘇洛,“你認識他?”

蘇洛有些怔怔的向著男生走了幾步,然後怔怔的沖著蘇澤恒點了點頭,“是,他叫董寧。”

——————————————

警察們差不多已經疏散了人群,在案發地各種勘查忙碌著。

城大的校長歐志武面露難色的杵在一邊,要知道今年可是他榮譽退休的最後一年,結果搞出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一個學生自殺還可以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的話,那現在死了兩個,媒體和家長會一定會找他要一個合理的說法。

這裏是城大的主教學樓,經過了一個暑假,明天就是學生們開始上課的第一天。歐志武為了讓事情不要鬧的太大,見縫插針的跟刑警隊長幾次的周旋,卻都沒有成功。無奈之下,只得瞟向站在一邊依舊眉頭緊鎖的蘇澤恒,他手裏拿著在董寧衣服口袋裏面找到的遺書覆印件,正在沈思些什麽。

歐志武慢慢的蹭到了蘇澤恒的旁邊,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蘇澤恒的思考。

這要是換做別人,蘇澤恒早就發飆了,但校長畢竟是校長,不管怎麽樣,蘇澤恒還是有些尊師重道的意識在,雖然心裏十分不開心,卻也沒多說什麽。

“小蘇呀,你和警隊的人熟,能幫我跟他們說說不。這要是明天一大早他們還在這兒繼續這麽查的話,我就真的是想遮也遮不住了。”

“他們也是在工作,等到他們完成,會離開的。”

“可是……這件事情可千萬不能鬧大呀。我也不是為了我考慮,而是為了城大這上下好幾千的學生。要是這一開學就出事,接下來一個學期大家都沒辦法在這邊安心的學習生活了,這是我最不想看見的。”歐志武一邊說著,一邊用隨身的手帕擦了下眼角溢出的幾滴眼淚。

蘇澤恒研究過無數的人,雖然歐志武比他年長,但他早就看出了歐志武內心其實真正在擔心的事情。他本身不想管的,但歐志武卻偏偏說出了一個他無法抗拒的理由,他這麽做不是為了校長,而是接下來要在這個學校生活學習的學生們。

蘇澤恒點了點,“好,我會協助他們,盡快勘查完現場。”

歐志武臉上的皺紋立刻舒展了開來,帶著有些世故的笑意,“那就麻煩小蘇了。”說完便吶吶自語到,“今年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還沒開學就死了兩個,這些孩子,究竟有什麽想不開的,要自殺呢……哎。”

蘇澤恒不知道是賭氣,還是有意去報覆歐志武的世故,隨口接道,“校長怎麽知道他們就是自殺的。”

歐志武像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蘇澤恒的話,看著蘇澤恒慢慢走遠的背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來,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如果不是自殺,那麽他的這一世清譽估計就要毀完了,上天保佑,那兩個學生千萬要是自殺呀!

☆、第05眼

蘇洛呆呆的坐在主樓前花園的長椅上。因為是發現屍體的重要目擊證人之一,所以暫時還不能離開。

如果第一次死人是一個意外的話,那第二次還是以相同的方法死去,就算是腦容量像蘇洛一樣有限,也猜得到這其中有什麽問題。更何況自從小時候發生那件事情以後,她的第六感就特別的準,而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董寧?程夢?早上還跟自己說話的人,晚上竟然就這麽死了。蘇洛有些害怕,目光不自覺的在人群中開始找尋蘇澤恒的身影。

遠處的蘇澤恒正在跟當班的刑警說著什麽,似乎是感覺到蘇洛在看自己,蘇澤恒的目光也瞟向了蘇洛。蘇洛急忙將目光收了回來。什麽嘛!要是讓那個自戀狂知道自己害怕了,又不知道要笑話些什麽了。

一杯熱咖啡遞到了蘇洛的面前。

蘇洛擡起頭,跟蘇澤恒四目相對。接過咖啡杯,手裏的暖意,頓時傳遍了全身,讓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的夜晚,看起來頓時沒有那麽難熬了。

蘇澤恒在蘇洛的身邊坐下,本想說些什麽安慰安慰她,但他終究不是一個擅於表達感情的人,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變成了向問詢一樣,不痛不癢的一句, “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蘇洛心裏飄起一陣淡淡的失望,夾雜著那有些苦澀的咖啡一起,一口接著一口的咽了下去。

蘇澤恒向來是涼薄慣了的,只關心死人的事情,也許等到自己哪天真的變成一具屍體的時候,他才會琢磨一下她在想什麽。

雖然從心裏不想搭理他,但畢竟是死了一個人,便對著蘇澤恒說出了來迎新會之前自己是如何碰見董寧,又如何被程夢打斷的整個過程,當然這其中少了那段自己覺得董寧很帥之類的事情。

蘇澤恒聽完,腦海裏一直回放著程夢的那句“孩子就是證據”,像是腦子裏那團迷霧終於慢慢散開了一個口子,現在需要調查的就是那個原因罷了。

蘇洛看著蘇澤恒不說話,便在一邊自顧自的分析了起來,反正說錯了也沒什麽,自己在蘇澤恒心中本身就很笨,也不怕再笨了。

“如果程夢學姐說的是對的,董寧師哥真跟她姐姐死有關,那為什麽董寧師哥又要自殺呢?難道是董寧師哥殺了程瑤,然後又覺得自己良心過意不去,然後就把自己摔死了。”

這世界上果然到處都是笨蛋,就一會兒的時間讓他遇見了兩個。但是蘇洛跟歐志武是不一樣的類型,歐志武是自作聰明,蘇洛嘛……至少笨的光明磊落。

蘇澤恒想到這裏,微微一笑,竟然還有點可愛。

蘇洛看著蘇澤恒那一笑,料定了又是在笑她,不禁沒好氣到,“就你這樣,居然還有女孩子喜歡。”

蘇澤恒心情略微好了起來,今天就花時間來開解一下這個笨蛋,便道,“你怎麽確定他一定就是自殺?”

“不是在他口袋裏找到遺書了嗎?”

“遺書和斷定他自殺之間,並不存在著什麽必然聯系。”蘇澤恒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出了之前程瑤遺書的照片遞給蘇洛,“你先看看這個。”

蘇洛仔細把遺書讀了一遍。

蘇澤恒又將董寧的遺書覆印本拿給蘇洛,“然後再看看這個。”

蘇洛看著看著,眉頭緊蹙,腦袋竟不自然的側了起來。

“怎麽樣,覺得兩份遺書有什麽不同?”

“我說不清楚,只是覺得……之前的那份,比較感性一些,來來去去沒有什麽邏輯性。而之後的這封,說不上來……太工整了。”蘇洛緩緩道。

蘇澤恒嘴角微微一擡,看來她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也許是跟自己呆的久了,近朱者赤。

“人天生對死就有恐懼,在決定自己死亡之前,不管是再理性的人,也不會有如此嚴謹的邏輯。”蘇澤恒拿起董寧遺書的覆印件,“而董寧的這份遺書,就像是一道邏輯嚴謹的方程式,因為,所以,然後,結論……”

“那你的意思是……”

“董寧的這封遺書是偽造的,他不是自殺。而且,如果你剛才的證詞是真的話,那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

“誰?”

“程夢。”

“不可能,程夢學姐怎麽會……”蘇洛說了一半,停了下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是呀,如果程瑤學姐的死是因為董寧,一個妹妹想要替姐姐報仇,殺死了害死自己姐姐的人,這完全說得通呀!

“那程夢學姐呢,你們找到她了嗎?”

“警察聯系不上她。”蘇澤恒淡淡的說道。

蘇洛倒吸一口冷氣,這才是現在最要命的事情,無論是不是程夢,現在這樣情況下她的失蹤,無疑會被認定是畏罪潛逃。

可是如果不是她,她又為什麽要躲著警方不見呢?

“但是,這其中還有兩個問題沒有解決,或許也有可能是一個。”蘇澤恒接續說道。

“什麽問題?”蘇洛心裏不住的吐槽著蘇澤恒的大腦,邏輯轉的太快,拜托也照顧一下我們這些只有平常鬧智商的人。

“一個微笑,還有程瑤不得不死的理由。”蘇澤恒若有所思道。

——————————————

蘇澤恒提出董寧遺書的疑點得到了警隊同事們的認可,按照蘇洛之前的口供,程夢確實有殺害董寧的動機,現在一要在外面抓捕程夢,一要在校內尋找證據。

前一個任務被警隊蘇澤恒的拍檔岑漢攬了下來。至於在校內的證據,自然就落到了蘇澤恒身上,畢竟在城大已經修讀到研究生的他,怎麽都比警察有優勢。

蘇澤恒站在董寧的宿舍門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昨天晚上一直在調查董寧的背景,卻也沒有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宛城本地人,父母健在,一路讀書升至大學,應該說在他的人生中沒有什麽特別可以改變人生軌跡的事情。

唯一需要值得註意的就是,幾年前董寧的父親的公司因為經營不善而出了些問題,被中洋集團總裁韓博明收購了。雖然失去董事長的身份讓董家經濟一路下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董寧還是依舊不愁吃喝的考上了城大,一副公子哥做派。

蘇澤恒推開董寧的宿舍門,不出他的意料,董寧的宿舍就像他從小的成長環境一樣,到處都透露著優渥感和不可一世。看來就算家裏經濟下滑,也沒有阻擋住這個男生的奢侈欲望。

蘇澤恒看著桌子上一排的IWC心裏泛起了嘀咕,就算是再比馬大的駱駝,要想負擔的起這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蘇澤恒打開董寧的電腦,裏面像是剛剛更新過的一樣。蘇澤恒對著那空白一片的存儲硬盤,想象著董寧平時坐在這裏時候的舉動,眼神不自覺的瞟向了身邊的那幾個抽屜。

蘇澤恒逐層的檢查著,卻都是一些男生平日裏的瑣碎東西,沒什麽特別的,直到拉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有一個夾著一堆小票,已經有些年紀,頁腳都已經卷起來的筆記本引起了蘇澤恒的註意。

筆記本裏記載著一些時間,地點和人物最後所受益的賬目,看起來像一個賬本,時間最遠可以追溯到蘇澤恒剛剛進入城大的時候。雖然這上面的名字蘇澤恒都沒有聽過,但卻都像是女生的名字,王萌,柳妍,白曉雯,程瑤……程瑤!蘇澤恒翻動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程瑤的頁面,再往後便都是空白,賬目到了程瑤這裏便戛然而止。

蘇澤恒盯著那緊接著的空白頁,依稀的看到上面好像有落筆印下的痕跡。本子中間的夾縫中,果然有被人強行撕掉的頁碼殘痕。蘇澤恒左右看了一下書桌,拿起不遠處的一支鉛筆,在那頁空白上開始塗了起來。

空白頁上的字漸漸的顯現了出來。

蘇澤恒看著那意料之中的名字,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程夢,沒想到我們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又見面了……”

☆、第06眼

“幹杯!”家政服務系的新晉小花們一片觥籌交錯。

蘇洛開心的將自己杯子裏的牛奶一飲而盡,然後略帶羨慕的看著同學們大口大口的喝下各種不同味道的酒精飲料。至於她為什麽只能喝牛奶,不是因為蘇洛天生就是一個乖乖女,而是她生下來就對酒精過敏。

今天是城大開學的第一天,剛一下課,班裏就有幾個好事之徒攛了晚上這個局。說是為了讓大家快速的熟絡起來,其實就是深閨寂寞,呆在宿舍又實在沒事幹,就變成了現在一群人的狂歡。

學習不好的人在其他的地方一定會很出眾,比如玩,眼前這個場景就更加說明了這一點,如果大家把在酒桌上的功夫花在學習上,估計連清華都不成什麽問題了吧。

酒到半酣的時候,不知是誰突然冒出了一句,“咦,彭彭呢?有人看見了嗎?”

大家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看彼此,便又把剛才的問題拋到了腦後,完全沒有人記得剛才家政系唯一的系草彭彭因為輸掉了猜拳,而被眾姐妹罰去洗手間換女裝的事情。

在蘇洛的理解裏,讓一個男生去換女裝其實是一件挺過分的事情,本身也想要阻止,但彭彭卻是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好像有意想要哄大家開心,蘇洛也就不好多說什麽。

蘇洛有些擔心彭彭,左右看看,眾人正玩的盡興,想是找人這重擔又落在了自己身上,誰讓只有她一個人喝的是牛奶呢。

蘇洛走出了包間,一路向著男洗手間的方向尋覓而去。

在宛城生活了這麽久的時間,對這間宛城出了名的夜店,蘇洛向往已久,但親自來卻還是第一次。

原因嘛,一方面因為實在不想讓蘇平對自己失望;另一方面就是蘇澤恒對自己的學業真的抓的太緊,她被折磨的能有時間睡覺就不錯了。現在置身在這樣的燈紅酒綠裏面,處處都是新鮮的事情,能考上城大真的太好了,蘇洛心裏忍不住的美滋滋。

前方隱約傳來一陣騷亂,蘇洛循著聲音望去,竟然不偏不巧的剛好是男洗手間的房間。

洗手間的門口圍滿了人,蘇洛下意識的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妥,便三腳並作兩步的沖上前去撥開人群,竟看到彭彭正面露懼色的倒在地上,身上已經換上了剛才打賭輸了的那件女裝。

旁邊站著三個一看穿著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花花公子,都是一副平日裏被嬌慣壞了的樣子。尤其是正中的那個人更為明顯,雖然生長著一副雲淡風輕的俊朗外表,但骨子裏卻透著一股子天下唯我獨尊的壓迫感,這會兒正憤怒的瞪著倒在地下的彭彭,周圍所有的人都不敢說一句話。

那人看著彭彭,眼裏閃過一絲厭惡。“經常聽說男生跑去女洗手間偷腥,這女生跑來我們男洗手間可是頭一次,真是難得。”

彭彭的頭低低的垂著,因為那男人的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對稱。想要起身沖出去,可還沒站起來,就又被那男人身邊的兩個跟班推到了地上。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究竟怎樣才願意放我出去。”彭彭咬著自己的嘴唇,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出來。

男人繼續笑著,那笑容在蘇洛看來,不知道為什麽竟有一種說不出悲傷,“好呀,只要你可以證明給我們看,我們就讓你出去。”

四周的人聽到男人的話,頓時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噓聲,大家躍躍欲試,都一副等著看彭彭出醜的樣子。

彭彭將自己的頭埋的更深了。

“脫吧,還等什麽呢!”周圍的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帶頭起哄,接著便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附和聲,“脫,脫!”

彭彭眼裏噙著眼淚,默默的擡起了自己的手,向著裙子上腰間的絲帶而去。

“等一下!”蘇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來的勇氣,竟下意識的沖出去,憤怒的擋在了彭彭的面前,“他是男生,這一點我可以證明!”

男人慢慢的走到蘇洛面前,較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她,“今天可真是熱鬧,抓著了一個,然後又引來了一個,不會又是個男扮女裝的吧。”

男人擡手就沖著蘇洛的關鍵部位而去,被蘇洛氣的一下子擋開,“你,厚顏無恥!”

男人嗤笑道,“我就是無恥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你……!”蘇洛已經快要被面前那一張傲慢無理的臉氣綠了,這年頭怎麽所有男人都這樣,小說裏那些暖男都死到哪裏去了。

蘇洛咬著牙,“你究竟要怎樣才可以讓彭彭離開?”

“談條件,好呀。”男人故作姿態的思考了一下,“既然他不願意脫,那就你幫他脫好了,脫完了,我就讓你們離開。”

旁邊的一眾看客發出了更大的噓聲,其實大家一早就明白彭彭真身,只是抱著有熱鬧看的心情跟著起哄。現在要真是能看到一個長的還不賴的女孩,當然比之前不知道興奮了多少倍,早早就舉起了各種手機相機,準備留下這值回票價的一刻。

蘇洛站在人群註目的焦點中,她雖然平時嘻嘻哈哈,但卻也不是一個軟柿子。剛才沖出來的時候,一心為了救彭彭,也沒有想好什麽脫身的辦法,本身就心急火燎的。現在被男人這麽一激,怒氣更加的不打一處來。

我蘇洛也是你可以欺負的,擡起手就準備對著面前的混蛋劈下去,當然她並沒有考慮劈下去的後果。

如果她這一掌劈下去了,那要找蘇洛麻煩的估計就不是面前這個男人了,而是整個中洋集團。估計在場除了蘇洛和彭彭不知道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蘇洛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中洋集團總裁韓博明之子韓朕。

韓朕自幼喪母,父親韓博明因為工作的關系,一直對這個兒子采取放養的態度,所以養成韓朕現在這種脾氣。不可一世,全天下千金難買我高興,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朕。

如果說蘇澤恒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一心只投在犯罪學的不可一世,那韓朕就是那種天下唯我獨尊的不可一世,雖然是兩個極端,但都是不可一世就對了。

只是蘇洛這一掌沒有劈中那個唯我獨尊,卻劈到了那個不食煙火。

蘇澤恒不知道突然從哪裏沖了出來,一下拉住了蘇洛的手。兩個不可一世就這樣相遇了!

韓朕挑了挑眉,根本就沒有將蘇澤恒放在眼裏。

蘇澤恒也根本沒有在意,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將他不放在眼裏.

蘇洛瞪著一對圓圓的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澤恒,“你怎麽在這裏?”

蘇澤恒並沒有搭理蘇洛,而是轉過身,對著一邊的韓朕不急不慢的道,“之前頒獎典禮上跟韓伯父有一面之緣,相談甚歡,不知道伯父他一切還好嗎?”

蘇澤恒擺出了一副跟韓博明忘年之交的樣子,但是在韓朕聽來卻格外的不舒服。原來認識那個老頭,想拿他來壓我,我還就偏不吃這一套。

“我們的市長也確實挺沒眼光的,有人雖然拿了優秀市民獎,管著千千萬萬的人,但卻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了,真是可笑。”韓朕看著蘇澤恒,話裏的意思就是韓博明有什麽了不起的,管天管地,還不是管不了我,我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蘇澤恒不緩不慢,微微一笑,像是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中,“優秀市民獎是整個宛市投票選出來的,韓伯父實至名歸,你多慮了。”

韓朕聽著蘇澤恒的話,好像就在說,“我沒有想要拿你爸壓你的意思,你個笨蛋,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韓朕臉色漸漸的有些發綠。

“只是……”蘇澤恒突然話鋒一轉,“我在跟韓伯父聊天的時候,聽到過一個賭註,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韓朕心裏一驚,心想老頭兒真的是夠了,這種事情怎麽跟誰都說。“真的怎樣,假的又怎樣?”

蘇澤恒嘴角微微上揚,“真的話,嗯……我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嘴不太嚴實。就算你能收買今天這裏的所有人,我卻沒辦法管住我這張嘴。你也知道我們歐校長是多麽註重面子的一個人,要是讓他知道有欺淩事件的話,開除事小,失去了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這才麻煩吧……”

韓朕咬著嘴唇,蘇澤恒確實戳中了他的痛點。為了面前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要是輸掉了自己跟老頭兒的賭約,那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蘇澤恒看韓朕不說話,繼續道,“當然,如果是假的話……不過是讓你千千萬萬的事跡中又多了一件,也不會影響你什麽事情,也不用擔心……”

韓朕挑起一個眼睛,“我如果就讓你們這麽走,我怎麽知道你管不管得住你的嘴?”

“你沒的選擇,只得相信我。”蘇澤恒淡淡的道。

韓朕憤怒的看著蘇澤恒,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訕訕的讓開了門的位置,“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快滾!”

蘇澤恒跟蘇洛使了個眼色,蘇洛趕緊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彭彭。

三個人在一眾人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驚嘆的覆雜目光中飛快的走了出去。

☆、第07眼

宛城清冷的街上,彭彭穿著薄紗制成的裙子,冷的瑟瑟發抖。

蘇洛看著難過,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披在了彭彭的身上。

彭彭看著蘇洛,眼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對著面前的兩人道,“謝謝你們。”

蘇洛用胳膊肘撞了撞蘇澤恒,“誒,人家跟你說謝謝呢。”

蘇澤恒不知道在想什麽,停頓了一下,像是剛剛才聽到蘇洛跟自己說話,“不用,我也是剛好路過而已。”

蘇洛白了蘇澤恒一眼,說一句沒關系又不會死,便笑著對彭彭解釋道,“他的意思是,不客氣。”

夜店內又傳來了一陣燈紅酒綠的歡呼聲。

蘇洛看了裏面一眼,轉頭問彭彭,“你還回去嗎?”

彭彭有些猶豫的杵在那裏,如果說自己不想走是假的,但如果在大家的興頭兒上就這麽不見了,這才剛開學,那麽對自己接下來的人際關系,會不會……

蘇洛仿佛看穿了彭彭的心思,“算了,折騰了一晚上,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讓她們自己玩吧。”

彭彭感激的看向蘇洛,剛想把衣服脫下來還她。卻見蘇洛豪氣的一揮手,就像是即將臨別男朋友保護女朋友那樣,“衣服你先拿著,明兒上課時候再還給我就行了。”又將那件外套重新的壓回到了彭彭的身上。

“好。”彭彭點了點頭,同時也看向一邊的蘇澤恒,“那,我先走了……”

“拜。”蘇洛拍了拍彭彭的肩膀,似是一種鼓勵。

彭彭瘦弱的身體漸漸消失在了宛城漆黑的夜色中,一個男生,為人處世卻如此的隱忍,讓蘇洛竟覺得有些心痛。

在轉身看去時,身邊哪裏還有蘇澤恒的身影。那家夥早就趁著蘇洛一個人站在那裏傷感的時候,起步走去了停車場的方向。

蘇洛四下看了下,這會兒要想打到車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好!看在我們兩個順路的份兒上,就給你這個載美女回家的機會。

蘇洛一咬牙,便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餵,你等等我!”

——————————————

韓朕的事情,完全是蘇澤恒意料之外的。

要不是自己來查案無意中撞見,蘇洛那個沖動的死性格還不知道會把今天的事情搞到多麽窘迫的境地。不過也是慶幸,如果不是之前從韓博明的嘴裏無意中聽到了那個跟兒子的賭約,就算是蘇澤恒,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鎮住韓朕。

看來人還是不能有弱點在別人的手裏,要不游戲還沒開始,自己就已經處在了下風,只能處處受人牽制,就像程夢和程瑤一樣。

這次的調查,蘇澤恒還是有不小的收獲。

這家夜店,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家普普通通唱歌的地方,但實際地下存在著一個強大的□□網絡,而董寧就是這個網絡一個分部的頭兒。如果用武俠劇裏的稱謂來劃分的話,應該就是一個幫派分舵裏面的舵主,而程夢和程瑤就是他的商品。如果是這樣,按照之前的推測,那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

程瑤懷了董寧的孩子,本身想要自殺了解自己一生,卻因為母性的趨勢而在最後一刻放棄,並打了一個電話給妹妹,說自己想揭穿董寧這兩年操控兩人□□的事實。

但董寧太了解程瑤,了解到知道她會為了孩子不顧一切,便先下手為強,將程瑤殺害。程夢知道自己姐姐已經沒有了想死的心,認定了程瑤是被人殺害,而唯一有動機的人只有董寧,於是為了給姐姐報仇,就在家政系的迎新晚上策劃殺董寧,然後離開。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說得通了。

只是,這個推測還存在一個致命性的漏洞,那就是程瑤死的時候,董寧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學生會好幾個人都可以作證,董寧那天晚上宿醉了一整夜,那他又是如何□□去殺人的呢?

“好冷,好冷!”蘇洛打開副駕駛的門,跳上了蘇澤恒的車,吵吵鬧鬧的聲音打斷了蘇澤恒的思路。“剛剛接到電話,爸爸說他熬了湯在家等我們,讓我們快點回去。”

蘇澤恒的肚子咕嚕一聲,說到湯,他確實有點餓了。既然想不到,那就先休息一下也好。

手機短信光閃了一下,發出滴滴的提示音。

蘇澤恒拿過手機,看著看著,眉頭竟慢慢的簇成了一團。

蘇洛看著蘇澤恒慢慢發生變化的表情,想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怎麽了?”

蘇澤恒沒有回答蘇洛的問題,放下手機,一個左轉彎,車便向著跟家相反的方向疾駛而去。

蘇洛一個踉蹌,“餵!我們到底還回不回家喝湯了!”

蘇澤恒沒有理蘇洛,冷峻嚴肅的表情在一排一排的路燈下不停的閃過。

蘇洛知道蘇澤恒的這個表情,自己如果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計劃,一定撈不到什麽好處。所以只能在心裏咒罵了蘇澤恒一萬遍,只是一邊罵,卻還是一邊忍不住的看向蘇澤恒的方向。

那個嚴肅的側臉,在這樣暧昧的光影下,竟意外的有些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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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疲憊的靠在解剖室外的沙發上。

警方這次就近取材,沒想到居然直接就將董寧的屍體扔在了她的解剖室。如果說蘇澤恒是那種還沒出大學門,研究生正在實習,開始慢慢接觸工作的人,那麽同歲的孫小晴則完全是另一種。

大學畢業就以優異成績考入警隊的她,雖然因為父親的關系,不用太多的時間在警隊坐班,可以在學校安安心心做研究。但只要一有機會,隊長岑漢就會想方設法的派各種任務給她。不過這樣也好,人忙起來了,有的時候就不用去糾結一些其它的事情。

樓道裏傳來了一前一後兩個腳步聲,孫小晴定了定神,臉上那獨自一人時不用掩飾的傷感頓時一掃而空,又掛上了她招牌式的笑容。

孫小晴起身打開實驗室的門,看到站在蘇澤恒身後的蘇洛,稍稍有些驚訝。“小洛也來了。”

蘇洛撇了撇嘴,“我是被他綁架來了。”想著蘇澤恒一句話不說,這麽晚飈了一路的車肯定是有什麽急事,自己也就沒多掣肘。結果現在居然是來約會的,那幹嘛還非要帶上自己這個電燈泡。

蘇澤恒當然沒有感覺到兩個女人之間有些微妙難喻的氣氛,他現在關心的只有孫小晴剛才發給自己的短信而已,便對著孫小晴道,“快點帶我去看看。”

孫小晴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緊了起來,“跟我來。”

蘇洛莫名其妙的站在那裏,看兩人的表情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蘇洛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也對,哪兒有人約會在解剖室的,不過以蘇澤恒的古怪程度,再加上這兩人奇怪的專業,想想其實也挺合理。正在猶豫自己這個礙事大燈泡要不要跟著一起進去,孫小晴卻在一邊拉住了蘇洛的手道,“小洛如果有興趣,也一起來吧,我們在董寧身上發現了奇怪的標記。”

蘇洛不知道別人第一次進解剖室的時候是什麽感覺,但如果可以給她選擇,她寧願剛才跟蘇澤恒翻臉,然後一個人在漆黑陰冷的夜裏走回家喝湯。

整個房間的味道很重,蘇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了好久才勉強適應下來福爾馬林的味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蘇洛總感覺空氣裏有一陣奇怪的冷氣,吹的自己後背直發涼。再看看前面氣定神閑,游刃有餘的蘇澤恒,蘇洛這是第一次打心眼裏有點佩服他。

當然讓蘇洛佩服的五體投地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孫小晴。

一個女生,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裏,居然還能保持如此的優雅和從容,就像是完全將生死看開了。

孫小晴走到一個解剖臺旁邊,掀開上面的塑料布,董寧的屍體赫然出現在三個人的面前。

上一次是天黑,雖然知道那是屍體,但看得並不真切。現在倒好,在亮的不能再亮的慘白的燈光下,蘇洛連董寧屍體上的屍斑都可以分辨的一清二楚。蘇洛覺得胃裏一陣惡心,開始不停的往外翻。

孫小晴看著蘇洛越來越慘白的臉,“小洛,你沒事吧?”

蘇洛捂著自己的嘴搖了搖手,事實上她最討厭兩件事情,一是認輸,二是給別人添麻煩,更何況是在蘇澤恒的面前,她更不可以就這麽像個小女生一樣嚇得尖叫著退出去,然後捂著胸口求保護。

孫小晴點了點頭,將董寧的屍體翻了一個面,然後指著脖子後面的位置對蘇澤恒說道,“就在這裏。”

蘇澤恒將解剖臺上的燈拉進了一些,透過董寧那窸窸窣窣的頭發,可以隱約的看見在他的後頸處有幾條線段一樣的雜亂圖形。

蘇澤恒一下來了興致,拿過一邊孫小晴早已幫他準備好的放大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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